70 垂鞭之四_花近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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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垂鞭之四

  他座下这匹白马,身姿健硕,品相极佳,鬃毛足有常马四五倍长,柔软雪亮。疾奔起来,好似流苏飞舞;按辔而行,又如慢雪行云。光马儿本身,就已经十分夺人目光。披上这副红莲马鞍,越发衬得白逾雪,红欲燃。一路下山,见者无不欣羡。眼见城门就在眼前,有意勒马缓行。出城之时,果然听得城墙下惊呼阵阵。回头一看,昭云儿满脸怒容,气得浑身颤抖。屈林按着她的肩膀,正轻声劝说着,抬起脸来,跟屈方宁交换一个眼色。屈方宁心领神会,有意向城门正前方折了过去,在众人眼前,将神骏之姿彻底展示一番。

  当夜屈林回来,显然心情甚好,禀报了父亲,获赐美酒两坛,遂抱着屈方宁喝了好几杯。屈方宁问及今日景况,屈林笑道:“那娘们气得小脸儿煞白,要不是主人我拼命阻拦,你的脑袋瓜子,早就被她打了个稀巴烂!一听说你是我家奴隶,直问我能不能把你杀成几段,泡在马奶里下酒。”

  屈方宁垂首替他斟酒,闻言道:“杀了小人,郡主就没那么容易上钩啦。”

  屈林揽着他笑道:“若是她非要我杀呢?”

  屈方宁心中一动,对上他目光,轻轻道:“只要主人舍得,我是万死不辞的。”

  屈林望着他面孔,眼神中颇有疑惑,道:“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屈方宁问道:“哪里不一样?”

  屈林啧了一声,道:“有点勾人啊。”亲了他一口,忽然道:“莫非你背着我,跟我表哥勾勾搭搭了?”

  屈方宁奇道:“小将军?小人很久没见过他了。”

  屈林瞥着他道:“最好如此。”又道:“昭云儿说你抢了她的马儿?”

  屈方宁心道:“老子不但抢了她的马儿,还抢了她的天叔。”心中甚是快意,随口敷衍了几句,便退下了。

  二人借着这个马儿的因头,总算关系又恢复如常。一日屈方宁刷完马鬃,干布一擦,木齿一梳,劈头一看,真是说不出的鲜丽漂亮。心中得意非凡,忍不住想跟它说几句话。遂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白马的头,开口道:“马啊。”觉得十分别扭,一想才恍然大悟,忙请御剑赐名。

  御剑正凝目细看手里一份密报,随口道:“舞雪如何?”

  屈方宁立刻摇头道:“太女孩子气了!”

  御剑给他说了好几个,皆不中意。最后简直是在逗他:“追风?”

  焉知这样的俗名正对屈方宁的胃口,一下就满意了:“就这个!”摸着雪白的马鬃,乐颠颠叫了两声:“追风!”转头瞧了一眼越影,道:“越影兄,这位是追风。以后要好好相处,别欺负人家新来的!”

  御剑见他一本正经的,也跟着他向越影道:“听到没有?人家的主人厉害得很,你主人是惹不起的了!”

  屈方宁道:“人家的主人怎么厉害了?”

  御剑看着他笑道:“把我都弄栽了,还不厉害?”

  屈方宁一扬头:“人家的主人又不是故意的。”见袍子上沾了许多水,一蹦一跳地到山崖前吹风去了。

  御剑也站在他身边,往陡峭如削的山崖下一望,道:“那天就是从这儿上来的?”

  屈方宁引以为傲地嗯了一声:“厉害不?”

  御剑揶揄道:“厉害啊。属猴子的嘛!”又正色道:“以后不准这么乱来了。”

  屈方宁道:“还不是你不许我进来?我还以为你这儿有什么变故,气喘吁吁地爬了半天,心都悬嗓子眼儿了。结果你却在……哼!”

  御剑看着他气鼓鼓的脸颊,当时的奇异念头又浮了上来,情不自禁问道:“你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声音很是低沉,屈方宁声音也低下来:“我不知道。”

  一片忽如其来的沉默,只有山风鼓荡袍子的猎猎之声。

  许久,屈方宁迷茫的声音才低低传来:

  “我不喜欢你跟她们在一起。”

  御剑心里有甚么东西倏然涨了上来,胸腔一片异样的滚烫。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屈方宁,喉头滚动几下,有些嘶哑地开口:“哪种不喜欢?”

  屈方宁侧过脸,迎着他目光中的隐忍期待:“我不知道。”

  他垂下头,不与御剑视线相对,低声说:

  “从小到大,听着你的故事,你是我的憧憬……我是个奴隶,你是将军,又是草原第一的英雄。我一直很崇拜你。后来跟你学箭,你对我渐渐有点儿不同了,我心里美死了,每天做梦都在笑。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你一看别人,我就生气。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不懂这个。反正……反正……”

  他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模样,反正了两声,转身就要逃走了。

  御剑一把拉住他,一向杀伐决断的手竟有些颤抖:“看着我。”

  屈方宁的手被他攥得好不疼痛,抬起泛红的眼睛,有些畏惧地看着他。

  御剑深深望入他的乌黑瞳孔,以他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说道:

  “宁宁,你这几句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屈方宁心脏深处也是阵阵抽痛,勉强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我不知道。你说过,凤求凤,是不对的。”

  御剑眼睛深处笑了笑:“现在是对的了。”双臂一张,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屈方宁心跳得不听使唤,神智勉强留住一线清明,鼓足力气道:“我……以后要娶妻的。”

  御剑在他头顶低声道:“行。你想娶谁都行。”

  屈方宁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还要生儿子。”

  御剑道:“多少都会让你生的。”

  屈方宁琢磨了一下,最后问道:“你会不会把我关在燕子楼里?”

  御剑眼神温柔,手臂却紧锢如铁:“我在天上,你就在天上;你想飞多高,我就让你飞多高!”

  屈方宁心头剧震,垂下眼帘,默默打了好久的小算盘,复又迎上他的眼睛:“我……还是……”

  御剑温和道:“嗯,我等你自己愿意,绝不逼迫你。”

  屈方宁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脸颊热得发烫。许久,一句叹息般的耳语响起:

  “别让我等太久了,宁宁。”

  其后的日子,除了军务与实在推脱不得的应酬,别的时刻御剑一律陪着他。他开口说什么,没有不仔细倾听的。他要玩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叫人送来了。屈方宁往日练箭,一口气就是两个多时辰,一点也不要歇息的,如今却常常被他叫去喝水,不肯的话,还要强行压到椅子上。屈方宁初学弈棋,棋艺惨不忍睹,偏偏又兴趣浓厚。御剑耐着性子给他喂棋,又温声讲解各种腾挪布局,最后问一句“明白了?”

  屈方宁起初还很本分地聆听着,见他一反常态的有耐心,胆子也上来了,故意蹙起了眉头,故作迷惘地“不太明白……”御剑只得无奈地再讲一次,半途见他在一旁窃笑,顿时了悟,伸手就打:“耍老子?”屈方宁笑得往他身上直躲,几乎滚到他大腿根处,连声求饶:“不敢了!”举着两个手遮了一会儿,不见御剑动手,偷偷从指缝里一看,见他神色十分古怪,声音也似乎有了些变调:“起来。”手臂一揽,把他扶着坐起。

  屈方宁完全没个正形,一坐起来,又靠到他肩膀上去了。御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正经警告:“别靠我这么近。”屈方宁下巴磕着他肩膀,笑嘻嘻道:“哦?会怎么样吗?”御剑目光深处似点燃了一团火,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脸颊:“你想被怎么样?”屈方宁被他热烫的气息撩动着耳朵,背脊骨一阵麻痒,心想:“他妈的,这是甚么手段?老子要不是意志力过人,哪里能够抵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捂着发红的耳朵狠狠瞪了他一眼。

  御剑见了这个水汪汪的生动眼神,哪里还忍得住,高大的身躯一倾,将他压在地上,膝盖压住他的腿,强健的手臂撑在他身旁。屈方宁一下就慌了,立刻祭出大旗:“你说要等我自己愿意的!”御剑从上俯视着他,眼神甚是危险,微笑道:“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屈方宁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缓缓俯下头来,更慌张了,结巴道:“你堂堂一代战神,居然对人用强,说出去……”话音未落,额头一阵温暖,被御剑轻轻地吻了一下。顿时哑了,后半截也说不出来了。

  御剑复又俯视着他,满带笑意看着他不知所措的乌黑眼睛,道:“说出去怎么样?”

  屈方宁给他戏弄得煞是紧张,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脸。

  御剑笑了一声,道:“放心,我没那么没情趣。”坐回一旁,拉了他起来,道:“我要你心甘情愿的!”

  屈方宁瞪他道:“是不是你很有把握呀?”

  御剑道:“岂有,忐忑得很。”握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上。屈方宁的手触到他健壮的胸膛,脸呼的一下就涨红了,赶忙地起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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