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_我怀了太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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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殿下?

  徐幼宁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些怪异的感觉。

  她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跟他做了夫妻才做的事,但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独自住在那小院之时,她无数次好奇过他是什么样的人。此时知道他与自己一门相隔,她的好奇心霎时没了,一心期盼他不要走进来。

  然而下一瞬,便有一个身影站在了门口。

  徐幼宁下意识抬眼去看,却因着门外的阳光刺目,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觉得身影太过高大,几乎把门挡住了大半。

  “姑娘,殿下到了。”身后的孟夏小声提醒道。

  徐幼宁回过神,放下筷子,正欲起身过去行礼,那身影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该不该追过去拜见,院子里已经响起了一片“恭送殿下”之声。

  走了也好。

  徐幼宁松了口气。

  她重新坐下,正准备用膳,桂心从外头进来,眼神分外晦涩。

  徐幼宁不禁奇怪,太子只不过远远瞧了自己一眼,连门都没进,桂心连这个都要不高兴么?

  她不想管,也管不着,只捧着碗,继续吃早膳。

  桂心跪坐在一旁,替她布菜。

  “姑娘,殿下留了话,要您去承乾宫用晚膳。”

  承乾宫?这是什么地方?

  见徐幼宁不解,身后的孟夏解释道:“承乾宫是殿下的寝宫。”

  去他寝宫用晚膳?

  徐幼宁不禁抖了一下,莫非他想……不,如今她是双身子,贵妃那么重视这个孩子,他应当不会那样做。

  更何况,方才徐幼宁虽然只看见了一个影子,但仅凭着那个影子,已窥见太子风姿一二。

  那样的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遐想。

  徐幼宁释然,东宫搬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主人想见一见,理所应当。

  她不再胡思乱想,踏踏实实地吃自己饭。药膳依旧是不碰的,就着酸辣藕丁吃了两碗饭。不知道是不是有身孕的缘故,徐幼宁像揣了个火炉一般,吃顿饭都热得慌。

  孟夏见她出了薄汗,从外头喊了个小宫女来给她打扇。

  徐幼宁这才觉得舒服一些,吃过饭,自去榻上躺着了。如此睡了两个多时辰,被桂心叫醒起来梳妆打扮。

  这一次梳妆,比之前要隆重得多。

  描眉、敷粉、点唇,额上还贴了一枚桃花钿,衣裳是淡青色的缂丝百水裙,外头搭一件藕荷色妆花圆领袍。

  徐幼宁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这身打扮不能说不好看,只是不太适合她。

  她生得嫩,比本来的年纪看着还要小三五岁,因着这份幼齿,不宜浓妆,略施脂粉即可。

  铺那一层厚厚的脂粉,立时便把她脸上最稀罕的新鲜气儿掩盖住了。

  她自是不在意。

  毕竟,她是去拜见太子,不是去见心上人。或许,妆点得隆重些,太子才不会嫌她失礼。

  出了小院,外头停着一座步撵。

  徐幼宁没坐过,小心翼翼地跨上去,孟夏从后头追过来,扶着徐幼宁坐下。待徐幼宁坐稳,孟夏回头看了桂心一眼,桂心只作不知,吩咐抬撵的宫人起轿。

  片刻后,步撵落下。

  这一回,桂心乖觉地扶着徐幼宁下了步撵。

  承乾宫门口站在一名年轻的内侍,见徐幼宁到了,上前道:“姑娘这边请。”

  原本徐幼宁以为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是天上少有,地上少见,然而承乾宫的巍峨和富丽还是超出了徐幼宁的想象。

  扫过一眼之后,徐幼宁迅速垂下目光,跟着那内侍往宫殿走去,由着他扶着自己上了台阶。

  内侍推开门,徐幼宁还没跨进去,便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炎炎的夏日里,送来这样沁人心脾的凉意,着实令人舒适。

  “殿下怕热,承乾宫里放了许多冰,姑娘若是觉得凉了,奴婢给你取一件斗篷过来。”

  “不必了,”徐幼宁急忙阻止,她身上怀揣着火炉,恰巧怕热得紧,如今才是初夏,已然动不动流汗,全靠着宫女打扇过日子。

  想不到承乾宫里竟是这般凉爽。

  若不是这里是太子寝宫,徐幼宁真想趴地上再不挪窝了。

  “姑娘冷了热了,只管说,奴婢好作布置。”

  内侍笑了笑,恭敬领着徐幼宁往里走去。

  正殿里没有人,徐幼宁随着内侍走过光洁的地面,往西面的偏殿走去。

  “殿下,徐家姑娘到了。”内侍站在门口恭敬道。

  “嗯。”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徐幼宁不知为何心惊肉跳起来。

  这语气陌生,却是那一晚梦中无比熟悉的调调。

  内侍侧过身,朝徐幼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徐幼宁稳了稳心神,朝里头走去。

  屋子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食案,太子坐在一侧,听着脚步声,抬眼望向徐幼宁。

  也是在这个时候,徐幼宁看清了梦里那张模糊的脸。

  玉冠之下的眉目妙绮无双,赤色锦袍勾勒出挺拔身姿,如松如竹,如玉如云。

  他的容貌与贵妃有七分相似,玉质的肤色,若柳的长眉,高挺的鼻梁,只是贵妃是大大的杏眼,而他则是幽深的星目。

  此刻,他的眸光正落在徐幼宁身上。

  徐幼宁一碰到那审视的目光,顿时收起了好奇心,埋着头走过去,默默地朝他福了一福。

  她的失礼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出身低微,并不知宫中礼节。

  太子无半分动容,淡淡道:“坐。”

  几案的另一侧摆着一只蒲团,徐幼宁依言坐下,与他相对而坐。徐幼宁不知这样合不合适,她如今根本无暇思索,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内侍等着她坐定,便传了菜。

  承乾宫里的饮食比她素日吃的更胜许多,光是热菜就上了十二三样,只是令徐幼宁意外的是,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她最不想吃的茯苓鸡丁。

  平时桂心给她呈上来她不吃也就罢了,今日是在承乾宫,内侍特意摆在她跟前的,她若是一筷子都不动,怕是不妥。

  徐幼宁没有打算讨好太子,但不想惹他不快。

  她如今是他的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若是吃罪了他,往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太子没有再说话,自拿起了筷子。

  徐幼宁看着他用了几样,方才跟着拿起了筷子,伸向那碟茯苓鸡丁。

  尝一口,算是全他一个面子,省得怪罪。

  然而鸡丁还未入口,那股茯苓的味道扑鼻而来,徐幼宁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手一抖打了个干呕。

  旁边的内侍倒是眼疾手快,拿了帕子过来捂住徐幼宁的嘴。

  “姑娘这是害喜了吧?”内侍道。

  徐幼宁知道他在替自己打圆场,感激地朝他望了一眼,顺着他的话道:“是,我本来就闻不得中药味,尤其是茯苓,往常不至于如此,定然是因为……害喜。”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为艰难。

  即便她早已认命,此刻在害她有喜的人的跟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太子蹙着眉。

  徐幼宁心中无奈。

  难不成因为自己害喜,他也要不悦吗?

  是不是该像戏文里那些做错事的奴婢一样,立马跪地谢罪?不管对不对,先跪下总是对的。

  她站起身,跪在了太子跟前。

  “民女无礼,请殿下恕罪。”

  “起来。”太子似乎蹙眉,语气也带着一点不悦。

  徐幼宁心里焦灼得很,跪在地上没有动,内侍上前将她扶起,方重新坐下。

  “你不爱吃药膳?”太子问。

  徐幼宁没想到刚才她说了那么一堆话里,他记住了这一句,虽然疑惑,依旧点了头。

  “闻不得茯苓的味儿?”

  徐幼宁又点头。

  家里买了茯苓糕,她是一口都不碰的。祖母心疼她,每回都是趁她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偷偷吃。

  “中午过去的时候,她的桌上摆了一盘茯苓鸡丁,”太子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朝旁边的内侍扫了一眼。

  内侍顿时会意,泠然道:“奴婢这就去查问。”

  查问什么?

  徐幼宁有些懵然,但太子只说了那一句,内侍将她跟前的茯苓鸡丁端走,退了出去。

  她缓缓会过意。

  太子中午在门口晃了一眼便看到了她桌子上摆的茯苓鸡丁,以为她喜欢吃,所以才叫人在她面前摆了这道菜?

  如此一想,徐幼宁的眸光朝食案上扫去,果然,中午的那几道菜都在。

  所以内侍出去,是要查问是给她端的这道不喜欢的菜吗?

  那么桂心……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继续问话。

  徐幼宁收回了思绪,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正襟危坐,回道:“民女徐幼宁。”

  太子微微颔首:“李深。”徐幼宁咬着下唇。

  她虽是深宅女子,太子的名讳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跟天人一般的太子攀扯上关系,怀上他的孩子,跟他面对面的坐着,听着他向自己报名讳。

  她莫名感慨,却依旧委屈。

  “除了膳食,还有其他不妥?”太子问。

  他的模样与慧贵妃相似,别的地方却完全不同。

  慧贵妃是高高在上的,他却是平易近人的。

  慧贵妃的每一句话,都叫徐幼宁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埃,但他不是。

  他问话的时候问得很仔细,每一句都是看着徐幼宁的眼睛说的,真诚不失礼节。

  他既像一位待客周到的主人,又像一位爱民如子的君上。

  但是对徐幼宁而言,他既不是简单的主人,也不是简单的君上。他看似平淡的问话,都不是一时兴起的客套。她所答的每句话,他都会加以分析和判断,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要紧的东西。

  一不小心说错话,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不习惯,当然不习惯。

  她习惯每日清早同祖母一起饮茶,习惯同家里的姐妹吵闹,习惯坐在自己的暖阁里晒太阳。

  然而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她只能低着头道:“民女并无什么不妥。”

  太子点了一下头,将话锋转到别处。

  “你爹的案子,大理寺已经破了,诬告你爹的是国子监监丞,贪墨银两的也是他。”

  徐幼宁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爹爹徐启平为人古板,性子倔强,与同僚相处并不好,但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章法,绝不会做贪墨之事。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道:“举手之劳。”

  他的举手之劳,却决定了徐家人的命运。

  他察觉到徐幼宁低垂的眸光,缓缓道:“你有话?”

  徐幼宁的确有话要问,只是她不敢说。

  “但说无妨,赦你无罪。”

  君无戏言,他既许诺无罪,应当能说话算数。

  “殿下,民女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贵妃娘娘会让我来……当差?”

  作者有话要说:内侍:姑娘这是害喜了吧。

  幼宁:对,都是他害的!

  李深:……孤只是,身体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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