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莫离之三_花近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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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莫离之三

  昭云郡主婚讯传出,次日鬼城门庭若市,各国使节纷纷前来,各色贺礼络绎不绝。昭云儿一开始还眉花眼笑,后来便叫苦连天,躲到主帐之后,再也不肯出去了。见御剑与贺真在帐门□□谈,又嚷道:“天叔,我要看你跟姐夫比枪!”

  御剑道:“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贺将军意下如何?”

  贺真笑道:“我岂敢扫郡主的兴?”唤人取来银枪,缓缓步入武场。

  昭云儿笑逐颜开,亲手将御剑那柄“流火”送了上来。这枪足有一百多斤,她力气低微,只得拽住一端,在地上拖行。千辛万苦拖到武场旁,一张秀丽脸蛋都已憋红了。

  御剑足尖一挑,执枪在手,轻飘飘宛如无物。屈方宁在旁观战,见他意态松弛,虎口虚握,心中明了:举重若轻四个字,御剑天荒是做到极致了。

  贺真嘴边挑起笑意,一双眼不离流□□尖,道声得罪,银枪光芒点点,水银泻地一般涌向御剑心口。这一出手,赫然便是夺命勾魂的一记快枪!

  但御剑却比他更快!

  只见红光流曳,流□□头一抖,已从贺真右胁下钻过!

  贺真枪身回转,枪法斗变,已变得缓慢阴狠,好似毒蛇盘踞花蕊之下,伺机暴起啮人。

  御剑向前半步,枪尖不着痕迹地一荡,好似密雨疾风。瞬间花残蕊落,厉风直击七寸!

  两招枪法皆在转眼之间,犹如电光石火。屈方宁看得分明,心中冰凉:当日他百思不解的心花之枪,御剑转瞬之间就已破得干干净净!

  贺真面上的笑容也已僵硬,低叹一声,便要收枪认输。

  只听御剑开口道:“继续。”

  贺真不得索解,机械地舞动枪花,伪装抢攻之势。但见眼前红光大盛,御剑手中□□连击,笼罩得一片空地密不透风。一道枪影矫若游龙,竟似活了一般。

  御剑腰力惊人,百余斤一杆大枪,使得大开大放,枪意中包含极度的残忍、凝重,却又吐露出无限的轻灵、柔和。贺真举步进身,银枪急速外撑,只求抵挡一时。眼前红光明昧,处处皆是枪,又处处无枪,一时满心空茫。

  外围观战之人,只见场中银花朵朵,赤焰盛放,只道斗得煞是紧迫,均捏了一把冷汗。越到后来,御剑手中流火红芒越盛,舞动时竟带风雷之声。站得近的人,只觉热浪袭人,纷纷解衣扇风。

  屈方宁站得最近,见御剑身法如风,步法森严,□□步步紧逼,招招全是攻势,却又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他眼力远胜常人,早看出贺真已然抵挡不住,若当真以武力论,前三招已经输了。心中暗自想:“我若是与他相斗,能撑到第几招?”一念至此,热风之下,犹自冷汗爬了满身。

  眼见银花渐有被烈火吞噬之势,一声尖锐铮鸣,两把□□齐齐飞向高空。御剑举手一抄,将银枪横握在手,随手交予贺真。

  昭云儿怪道:“天叔,你为什么不比了?”

  御剑道:“贺将军枪法高明,胜负留待日后再分。”手中流火向屈方宁一抛,回寝帐去了。

  屈方宁与贺真交换一个眼色,捧枪跟上。见他正在斟茶,踮脚将流火挂回原位,小声道:“就会支使我。”

  御剑道:“怎么的?不乐意了?”坐在床边,向他道:“过来。”拍了拍床沿。

  他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绸衫,袖口挽了几挽,露出肌肉虬结的强壮手臂;经过刚刚一番剧烈活动,领口敞开,健壮的古铜色胸膛一览无余,细密汗珠隐约可见。屈方宁看了他一眼,顿时就害臊了,磨磨蹭蹭道:“干什么?”

  御剑掀开面具,道:“有话跟你说。”

  屈方宁见帐门大敞,慢吞吞地挨了过去。御剑一把将他按在大腿上:“刚才看我看呆了,是不是?”

  屈方宁立刻挣扎起来:“谁、谁看你了!我看的是……贺大哥。”

  御剑目光带笑,道:“原来不是看我。我不高兴了,怎么办?”

  屈方宁被他浓烈极热的气息笼罩在怀里,腰又控制不住地软了一半,抵抗道:“不知道!”

  御剑的手在他背上抚摸着,闻言低下头来,挺直的鼻梁碰了碰他鼻尖:“安慰我一下。”

  他这么一低头,两人的嘴唇近得只剩半寸。屈方宁吃了一惊,向帐门瞥了一眼。

  御剑哑声道:“看不到的。”鼻尖又碰了他一下。

  屈方宁被他按在肩上,无处躲闪,嘴硬道:“我……还没答应呢。”

  御剑在他唇前低声道:“嗯,我等着你。”

  屈方宁靠在他怀里,睫毛发抖。只觉眼皮上一暖,一样粗糙温热的物事贴了上来。

  他心头一阵狂跳,居然有些失望。睁开眼睛,见御剑带着笑看着他,马上又要发脾气了。御剑笑着把他深深一抱:“你还没答应,我哪敢欺负你。”

  屈方宁憋气之极,无处发泄,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御剑见他牙印下泛起一圈血痕,反而乐了:“这就会咬人了?”在他耳边道:“别急,将来有你咬着我不放的时候。”

  屈方宁晓得他嘴里的话没什么好意思,哼了一声,挣开他跑了。

  武场上人群已散,贺真倒提银枪,正随人潮前行,眉宇中神色不明。

  屈方宁在他身旁略作停留,极低地问了一句:“谁是薛平贵?”

  贺真全身大震,直直地盯了他片刻,忽然大声道:“方宁兄弟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说罢,一手挽了他,带入前方一座团帐。

  两个人的身材长相都是十分出挑,这么拉拉扯扯地走到一处,实在不能不招人耳目。有那好奇心重的,已经巴巴地跟上去偷听了。

  只听团帐中传来几句听不清楚的言语,似乎贺真在劝说甚么,屈方宁却是一片沉默。

  忽然帐中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有人盛怒之下,重重摔了一只瓷碗。

  接着帐门被人狠狠一撩,屈方宁满面怒容地冲了出来。贺真从后追出,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

  “方宁兄弟,我爱惜你是个人才,你也该为自己长远打算!”

  屈方宁一把打掉他的手,怒道:“贺大哥,我敬你如长兄,这样不忠不义的言语,一句也休要再提!”

  贺真冷笑道:“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当个奴隶?”

  屈方宁也冷冷道:“奴隶也比叛徒强!”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下山去了。

  贺真立了片刻,满脸悻悻之色,唾了一口,骂道:“愚蠢,愚蠢之极!”也拂袖而去。

  巫木旗罗列礼品清单的间隙,见到这一幕,忙赶去报告:“将军,小锡尔要被拐到其蓝去了!”

  御剑瞥了贺真一眼,目光中浮起不明意味:“放心,拐不走的!”

  借着巫侍卫长这张大嘴,屈方宁跟贺真闹崩一事,几天之内人尽皆知。到了其蓝使节回国之日,众人都十分关心二人破裂的友谊,居然还有把屈方宁推到贺真前面的。

  贺真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方宁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兄弟。”

  屈方宁心情却没有他那么开朗,低声道:“但愿如此。”抬头诚挚道:“贺大哥,你是我非常尊重的朋友,愿你……也能尊重自己。”

  贺真目光转冷,脸上笑容不变,道:“后会有期。”跃上白马,扬尘而去。

  鱼丽公主一眼也没看丈夫,临上马却踟蹰了片刻,开口道:“御剑。”

  初夏的阳光下,这位二十九岁的公主目光复杂,显然有话要说。

  昭云儿却在马下摇着她的靴子,不舍道:“鱼丽姐姐,我成亲的时候你还来不来?”

  鱼丽苦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来。怎能不来?”

  御剑笑斥道:“成天把成亲挂在嘴边,也不知羞!”牵走昭云儿,道:“鱼丽,多保重。”

  鱼丽目光转向他,叹气道:“你也是。”纵马而去。

  屈方宁压不住好奇之心,晚上练箭一毕,立刻去打听公主的秘密了。御剑只道:“小孩子听了也不懂的。”屈方宁大为不乐意,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壶冷水,抹嘴道:“反正我也猜得到。”御剑给他身上热腾腾的汗水气味撩拨着,逗他道:“你猜到什么了?”屈方宁道:“别人喜欢你嘛,后悔没有嫁给你!”

  御剑笑道:“胡说八道。”到底没忍住,把他圈在腿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屈方宁口中道:“我身上好多汗。”倒也没怎么认真拒绝。在他怀里歇了一会儿,摘下他青木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忽然问:“鱼丽公主看过你的脸没有?”

  这面具在他脸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御剑给他托着面具一角,低笑道:“你想问什么?”

  屈方宁坦然道:“想看看你凭着这张脸,伤过多少人的心呀。”

  御剑弹了他额头一下:“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抱着他汗湿的背,道:“你大哥是个粗人,不擅长应对这些儿女情长。有时身不由己,难免辜负别人的心意。阿初的母亲如此,王妃……也是如此。”忆及往事,神色中浮现一丝惘然。

  屈方宁道:“那你又想跟我儿女情长了?”

  御剑与他目光相接,苍青色瞳孔深沉如夜空:“你是不同的。你是个男孩子,跟着我,哪儿都能去。带兵,打仗,裂土封疆……一直在一起。不论到哪里,我都能照顾你。”

  屈方宁心中一片火热,情不自禁伸出手臂,抱住了他头颈。御剑亲了亲他鬓角,微微推开他发烫的面颊,掀起面具,俯身就去吻他的唇。

  只听帐外巫木旗粗豪的声音响起:“将军,特哈尔城那两位夫人来了!”

  御剑停在半路,勃然大怒,简直要出去捅他一枪:“叫她们回去!”

  巫木旗大有深意地怪笑一声,道:“你还是出来一下的好!”

  御剑百般无奈,揽着屈方宁的手用力抱了抱,不舍地放了下来。足足一刻钟,才面色不善地回来,把手里熨得板板正正的衣服扔在一边。

  屈方宁鼻翼抽动两下,饶有兴味道:“好香!”

  御剑道:“别人泼酒泼的。”示意他坐到怀里来。

  屈方宁啧了一声,忽然好奇道:“你身边总这么热闹吗?”

  御剑道:“人在其位,难免如此。跟你在其蓝一样,竭尽全力地往我身边靠,不知算计了多少,才把我的扳指算了去。”

  屈方宁还沉浸之前的旖旎氛围中,闻言四肢陡然一麻,头脑霍然清醒,强作镇定地抬起头,手中暗暗运劲,片刻之间,已经想到了几十条脱逃之法。

  御剑见他全身散发惊惧之意,笑道:“怎么,你那些小孩儿的把戏,真的以为瞒得过我?”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屈沙尔吾,要不是他慧眼识珠,把你送到我身边,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趣味?”

  屈方宁心中暗叫险极,只觉身上无一处不是冷汗横流,缓缓平复下来,喉头微动,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御剑道:“屈沙尔吾装疯卖傻,做作太过。他的心机图谋,明眼人一看便知。你这个主人,心眼太大,沉稳不足,不是做大事的材料。你还是趁早另择明主的好!”

  屈方宁见他目光柔和,略带调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不担心么?”指了指自己:“我……别有目的,接近你是为了……打探敌情?”

  御剑大笑:“担心?”笑意不散,注视他道:“好罢,小卧底。告诉我,你打探到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屈方宁睫尾闪动,摊开了手,叹气道:“小人奉命潜入敌军中枢,伺机盗取军机密文。只是敌人谨慎,机密之地重重防范,实在无从下手。”

  御剑故作愠怒,道:“甚么?这都大半年了,你居然一无所获?定然是被人策反了。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砍了!切成八段,泡在马奶里下酒。”

  屈方宁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道:“小卧底被你害死了。”

  御剑笑道:“我怎么舍得?来,咱们谈个条件。”靠了过来,撑在他上方,道:“你想要什么?陪我睡一觉,什么都给你。”

  屈方宁向后一退,背抵到了狼头椅的扶手,与他火热的目光对视,轻轻道:“反正你就是要我陪你睡觉!”

  御剑笑意敛去,低下头来,隔着面具,在他嘴唇上深深一吻。

  “睡觉有甚么意思?我要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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