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4_花近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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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4

  御剑自城下建起高台之时,便已亲临城头,与郭兀良并肩而立。及见屈方宁现身,神色才有了些变化。听见黄惟松呼喊,手中流火在青砖上微微一顿,开口道:“甚么交易?”

  黄惟松故作讶然,道:“将军这就见外了。永乐七年,定州城下,咱们可不止打过一次交道。老头子也没甚么新鲜主意,想来想去,只好故技重施,恳请将军忍痛割爱,让出这一座大好城池了。”

  御剑唇角一动,冷冷道:“是么?我不记得了。”

  “了”字出口,只听一道凌厉破空之声,一支长箭从他手中如电光般飞出,直奔黄惟松面门。只是双方距离实在太远,箭至半途,其势已衰,最终只铮然一声,牢牢钉入三尺高台。那木架如何经得起这般动荡,一声裂响,竟就此垮了半边。一时木屑蓬飞,连屈方宁头发上也沾上好些。

  贺颖南从前是见识过他枪弓之威的,听见声音不对,立刻向后退了数步,掩入屈方宁身后。借尘屑飞舞之机,与黄惟松对视一眼,心知他这一箭,便是明摆了告诉二人:当年他亲手射杀独子,今日也决计不会退让一步。

  屈方宁仍旧深深垂着头,脏污的乱发极轻地一晃,嘴唇中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我早说过了,这一招没用。”

  黄惟松举袖在脸上一抹,低声道:“我看未必。”从木架后现出身形,仍似不肯死心:“将军对自己至亲至爱之人,难道当真如此薄情?”摇了摇头,向旁道:“贺将军,你动手罢!”

  贺颖南应了声“是”,走到屈方宁身前,从靴筒中拔出匕首,向屈方宁咽喉比了一比,喀啦一声,将他衣衫从中破开,露出胸口大片肌肤。

  乌兰军早已齐聚城头,见他突然动手,一齐惊呼出声。

  贺颖南置若罔闻,一刀未尽,一刀又起,手中白刃连闪,将屈方宁衣物尽数割裂。他刀法精绝,匕首过处,痕迹全无。直至收刀闪到一旁,屈方宁身上才陆续沁出血珠。血珠逐渐成线,织成一张绵密血网,缓缓向他手腕、脚踝处滴落,望之触目惊心。

  乌兰军见主帅受辱,在城头叫骂不绝。额尔古几人更是怒不可遏,当场就要下去拼命。

  御剑凝望屈方宁片刻,青色面具转向贺颖南方向,漠然道:“荆州贺氏一门英豪,贺将军何苦行此下作?”

  贺颖南秉性正直,当众对战俘施加酷刑、以此胁迫对方屈服之举,确是生平未有。听御剑一语叫破,明知手段是假,仍不免有些羞耻,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

  黄惟松见他一无所动,长长叹了口气,道:“将军铁石心肠,某生平罕见。”左手一挥,一旁军士立即上前,将手中干草投掷在屈方宁脚下,浇上松蜡、火油等易燃之物。四周火把高举,将高台照得亮如白昼。

  郭兀良看得分明,一颗心如同沉入冰底:“……他这是要活生生烧死方宁?”

  只听黄惟松道:“你这条命不值一钱。鬼王殿下既然不要,咱们也不必白费口粮。屈将军,再见了!”向贺颖南使个眼色,举身从高台跃下。

  贺颖南一怔之下,这才纵身下台。一时还拐不过弯来,只道:“先前密议之时,他二人可都没提这一出。都瞒着我一个人不成?……”忽然心中一个激灵,难以置信般向黄惟松望去。

  火光吐焰之下,黄惟松面相竟有些狰狞:“左右,点火!”

  四名军士高应一声,将手中火把投向高台。四周垒砌的木头受了雪潮,一开始烧得甚为缓慢。但见一条淡蓝色火焰如冬蛇蜿蜒,从塌陷处盘旋绕行,直到与地上溅落的火油相遇,这才轰然一声,变作半人高的红焰。正逢一阵北风呼啸而过,风借火势,火上浇油,烈火顿时熊熊燃烧,将屈方宁身影淹没在黑烟之下。

  乌兰军顿时乱成一团,有戆直者不顾一切向御剑冲来,被守卫拦住,不断叩首,痛哭哀求;也有人咬牙一语不发,自行寻了长绳垂落,欲与主帅同生共死。

  郭兀良心中一片混乱,偷眼向御剑看去,见他嘴唇抿得铁青,呼出的白雾清晰可辨。

  一刹那间,他竟忆起当日鄂拉河畔,屈方宁被送往繁朔之时,他抛落在水中那只小小荷包。

  他胸口一阵剧痛,心想:“天哥也会有些不舍么?”

  一念未毕,只见御剑右臂一探,从身畔提起一张白鳞覆盖的长弓来,二指挟住一枚长箭,轻轻搭在弦上。箭头所指之处,正是屈方宁心脏。

  郭兀良不忍再看,将目光移向远处。但见火焰飞腾之中,屈方宁一直低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目光似乎涣散不清,脖颈艰难转动数次,才找准城头所在。

  城头未点灯火,凄凄暗夜之中,只余流火暗昧红光。屈方宁凝目瞧了片刻,被绑得紧紧的手腕忽然挣扎了几下,接着张开五指,一比一划,做了几个动作。

  贺颖南在台下瞧得清清楚楚,见他五指伸出,翻覆一次,虚握成圈,最后轻轻摆了一摆。

  他不识得这手势,举目向城头望去,心中骇然:“早就听说御剑天荒目力过人,难道连这小小动作也瞧得见?”

  郭兀良在御剑身边,见他身姿如铸,弓弦饱满,手臂肌肉高高鼓起,显然这一箭就要射出。突然之间,只见他全身一晃,苍青色瞳孔一阵急剧收缩,呼吸也乱了。

  高台上的火焰向屈方宁脚底卷去。黄惟松昂首立于雪地,身后二十万南军将士寂然无声。

  似乎过了万年之久,他终于听见了一个地狱般低沉暗哑的声音:

  “——开门。”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铁灰色城门一声沉重锈响,缓缓向两边打开。早已按捺不住的难民发一声喊,争相挤踏而入,将卫兵撞得东倒西歪。贺颖南在烧得焦黑的木架前立马四顾,见南军兵分几路,好似流沙濯濯,灌入这座传说中的千叶重镇。天光蒙昧之下,一时竟有些恍惚。

  黄惟松一夜打熬,此时双眼肿得通红,瞧来比昨日更老了几分。见他兀自在原地发呆,伸臂在他盔甲上一拍,道:“如何?老夫这攻城利器,称一声无坚不摧,不为过罢?”

  贺颖南尚未开口,他身畔一名神气猥琐、马脸焦黄的手下已忙不迭地称赞道:“老家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御剑天荒的软肋。别看他一张脸冷冰冰的,其实心中把苏大人瞧得比甚么都要紧。拿旁人来要挟他,那是全无用处。但只消沾上苏大人一点边儿,必定一举成功……”

  贺颖南从未见过此人,只觉他措辞有些奇怪,一时却想不通是甚么缘故。转而问道:“元帅,接下来如何?”

  黄惟松举目凝望眼前巍峨城关,良久,意味莫名地一笑:“自然是趁热打铁,永绝后患了。”

  城关彼方,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城中留不住人,前脚进门,转眼便要撤离。难民忍饥挨饿多日,才得一个遮风落脚处,如今又被迫举家迁徙,恚怒失望,可想而知。城中驻军依黄惟松要求,鬼军先行,乌兰军殿后,从西城门逐一撤出。乌压压一片黑色人潮在风雪中艰难前行,辗转十里有余,只听队尾探报:“乌兰将军回来了。”果见雪地中徐徐行来一匹瘦马,马背上打横负着一人,浑身是血,两只脚未着鞋袜,随着马行颠簸,在马腹旁一起一落。乌兰军重见主帅,激动万状,一拥而上,将他从马背上抱扶而下。见他身上青紫溃烂,刀伤纵横,神色委顿之极,无不破口痛骂。郭兀良忙命军医上前救治,只见一名白须蓬乱的老者从人群中挤出,道:“小老儿识得屈将军,愿请一试。”

  郭兀良护送队伍中多为女眷,历经一路奔波,兼之天气严寒,伤病者众。御中医官人手不足时,常见此老便提着药箱,四处走动,替人诊治。他孙女也挺着大肚子,为人拭身煎药。因其性情温柔,颇得众人喜爱。见他自告奋勇,喜道:“有劳老丈了。”

  屈方宁见了那老者,神色似有些惊讶,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绰尔济道:“别说话,爷爷来瞧瞧你的伤。”命人将屈方宁放在皮毡上,扒开他眼皮看了看,又在他身上烂疮处嗅了嗅,从腰畔摸出一套小小银刀来,割破皮肉,替他放出脓血来。

  乌兰军拥在主帅身边,见他手法熟练,皆放心了几分。只有额尔古心情紧张之下,一个脑袋越凑越近。绰尔济斥道:“你走开些!挡得看不见了。”额尔古十分不服,瞪眼道:“你自己老眼昏花,反来怪我?”绰尔济与他原是旧识,当下更不多言,抄起银刀,作势朝他头颈削落。额尔古信以为真,大叫“要死”,忙忙跳将起来。余下几人七手八脚,将他推到绰尔济刀下,骂道:“别人好端端替将军疗伤,你嚷嚷个屁!”额尔古吵闹不休,一时热闹非凡。

  他乌兰军风气一贯如此,早在鬼军之时,便动不动嬉笑打闹,旁若无人。屈方宁平日从不约束,此时却似有些羞于见人,低声道:“……大庭广众下,莫发疯了。”

  他这几名手下跟随他多年,何时见过他这等颓态,一时都骇得不敢言语。额尔古不知其故,一跃而起,道:“弟弟,那姓贺的欺负你了,是不是?古哥替你报仇,将他活生生捉拿过来,剥光全身衣衫,跪在你面前叫爷爷。”

  屈方宁倦道:“晚上驻营再说罢。”说着,将手背敷在眼上,不再言语。

  郭兀良一见屈方宁归来,便立即向前方传报。足足等了半天,才收到御剑一句“知道了”,除此之外,更无别话。另有一条指令,却是让他率军先行一步,与前方什方军会合。珠兰塔娜城破前,包括王后在内的一众家眷,已由什方军主力护送,正在前往雅尔都城途中。什方军继承人阿古拉已死,现由一名唤作努保儿的统领带队。御剑这道命令,便是让他重任护送之职了。次日一早,一队鬼军便齐列帐前,说是将军指派过来,任凭郭将军调遣的。他心中奇怪,向乌兰军营地望去,心想:“天哥让出珠兰塔娜,换了方宁性命。我还道他终于转了性子,怎地人回来了,却抛在一旁,不闻不问?”

  他手下队伍解散已久,这两个月暂摄乌兰军统帅,此刻受命离职,自要向屈方宁交代。前往他营帐时,除详述军务外,只道:“将军听闻你回来,十分喜慰,嘱你好生休养,治伤为先。此际人心动荡,待他安置妥当,便来看你。”

  屈方宁垂目道:“我理会得。”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手下这些不成器的废物,前些日子有劳郭将军费心了。他们人虽惫懒胡闹,倒也不是全然不懂事,这几天尽跟我念叨郭将军的好处,反把我嫌得一钱不值。”语气虽故作开朗,眼底仍难掩黯然之色。

  郭兀良心有不忍,道:“你不在时,天哥也常常记挂你。”

  屈方宁自嘲一笑,道:“郭将军不必安慰我。我丢他的脸,丢得够大的了。……前日在城下,我一听黄惟松开口,便只恨不能速死。他是甚么样的人,怎肯受人要挟?我原本没想要他应允……就是被他一箭射穿,我也只会感激,绝无半点怨恨。”

  郭兀良忆及御剑手中满拉弓弦,心中一紧,强笑道:“莫说孩子话。他怎么舍得?”宽言几句,便告辞离去。

  屈方宁望着灰毛毡帘从他身后落下,心道:“他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子为了这一天,自十五岁起,前前后后拼了八年,受的伤流的血,没八百也有一千。时至今日,也不过换了三分赢面。你当赌得容易么?”

  往后十余日,乌兰军皆随鬼军在外调度。屈方宁伤重难行,昏晓不辨,只知队伍缓缓往西南方向行去,帐外难民啼哭之声也渐渐少了。一日晨起,营帐未拔,只听门外亲兵禀报:“御剑将军来了。”一语未落,靴声响处,御剑臂中挽着大氅,内里一身黑色软甲沾满血迹,走入屈方宁帐中。大军连日赶路,陈设因陋就简,地下只胡乱铺了几张皮子,做屈方宁歇息之所。额尔古几人正围坐他身边,温汤换药,不一而足。见御剑来到,不敢造次,忙各自起身,散了开去。御剑举步迈入,与他相隔两三尺之远,便不再前行。

  屈方宁原本裹在毯中养神,此时忙挣扎坐起,慌乱中几乎将身边团炉打翻。

  御剑见他肩臂□□,其上刀痕宛然,还未结痂。腰上、腿上仍绑满绷带,显见伤势不轻。遂开口道:“你身上好些么?”

  屈方宁应了一声,不敢与他目光相触,颤声道:“好得多了。”

  御剑道:“那就好。”向外一示意,道:“几时好利索了,来前方见我。”

  屈方宁道了声“是”,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不自然地舒展一下腿脚,道:“也就是绑得吓人些,其实并没甚么要紧,骑马上阵,也都来得。将军……有何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御剑从他头顶望去,只见他头发枯焦凌乱,被火燎去一边,瞧来甚是狼狈。他心中怜惜顿生,走近几步,单膝屈跪在他身畔,推起面具,责道:“伤还没好,又胡闹什么?”

  屈方宁听他语气放缓,这才自在了些,望向他冷峻面孔,乌黑的眼睛水光闪动,哽咽道:“大哥,我……丢人现眼了。给人俘虏这么久,又……让人换作交易。我早该寻死的,可他们看守太严,我……实在没找到机会。”

  御剑见他面有羞惭之色,想他一生心气甚高,便是当日手腕断折之时,也不肯轻易向人服输。这次不慎让南军活捉俘虏,于他自然是极不光彩之事。当下只道:“兵家胜败,原也寻常。何况你是为救人而去,误入敌人埋伏,旁人说来,也知非你之错。”

  屈方宁听他劝解,更是红了双眼,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脑子太过糊涂,竟让南朝细作混在军中一年有余。那奸人假意与我手下兵士交好,诈得密道之事,这才引得黄惟松……潜伏上山。鬼城失守,全是我识人不清之祸。你……让出珠兰塔娜,也是因为我。”说到后几句,既羞且愧,眼中滴下泪来。

  御剑见他哭得可怜,连带左颈那朵蒲青色花也微微耸动,开口道:“你认人失当,审视不严,诸般过失,日后大哥自会与你结算。现在养伤为要,且不要哭了。”继而冷冷一笑,道:“昔日我族落魄之时,比现在更凄凉十倍。人人只道千叶一蹶不振,未曾想卷土重来,短短几年之间,便成一代雄主。如今不过少了几座城,难道不会抢回来么?”

  屈方宁全身一颤,声音也振作了些,应道:“是!”他哭得急了,泪水一时止不住,一边拿手背拭去,一边拿眼觑望御剑,似想与他亲近,却又不敢。

  御剑叹息一声,坐到他身旁,伸臂将他揽住,摸了摸他头发。屈方宁忙投身入怀,将脸颊紧紧贴在他颈窝中,小声道:“我这几天都没敢睡觉,怕……大王怪罪你。”

  御剑皱了皱眉,将他抱得紧些,道:“胡思乱想甚么?他便是怪罪下来,你大哥也担得起。”

  屈方宁轻轻哦了一声,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他胸前血迹,又放在自己鼻前闻了闻。

  御剑道:“南军派人尾随刺探,昨夜已尽数灭了。姓黄的要与我做交易,待大哥将这些累赘送走,便让他试试厉害。”说着,提起手掌,将他脸上泪水抹去了。

  言语间天色渐明,少顷,帐门铜环给人叩了几下,一名黑衣瘦小兵士端着药碗,与绰尔济一同进来了。绰尔济见他坐在帐中,怔了一怔,向他脸上打量了好几眼,才躬身向他行礼。御剑也微一颔首,道声:“费心了。”帐中既有他人,他便不欲久留,在屈方宁背上轻轻一拍,便起身出帐。走出一段,只听脚步匆匆,绰尔济从后赶来,气喘道:“将军留步。”

  御剑心中一凛,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屈方宁伤重有变,忙止步道:“他怎样了?”

  绰尔济一愣,道:“乌兰将军么?他身上受了些寒气,手脚冻坏了几处,此外都是皮肉伤,过几天便不碍事了。小老儿过来,为的是将军您。”

  御剑心中稍安,诧笑道:“怎么,我身上也有些毛病不成?”

  绰尔济向他脸上瞧来,迟疑道:“小老儿不敢这么说。只是方才窥见将军面容,隐隐浮现一层青气,是以有此一问。敢问将军,近日是否劳累太过?”

  御剑体质强健,绝少有人问他身体抱恙之事。当下道:“也只属平常。不过……”顿了一顿,道:“前些日子常莫名燥热,脾气也比平时暴躁些。近日睡得也不甚安稳,经常半夜厥醒。平日倒无影响,遂也不甚在意。”

  绰尔济颔首道:“这就是了。”从身上取出几枚银针,示意御剑伸出手来,道声“得罪了”,便替他扎穴诊脉。御剑见他神色凝重,问道:“如何?”

  绰尔济细细诊查许久,才逐一收回银针,道:“将军心火极盛,肝毒淤积,血流更比常人快了数倍……不知是甚么缘故?”

  御剑血气原比常人旺盛,隆冬之际,也不觉严寒。正逢兑泽部统帅前来奏报,便道:“三十多年都是如此,想来也习惯了。”招呼一声,便纵身上马。

  绰尔济摇了摇胡须,道:“不,从前必然不是如此。现下隔着衣甲,看不出端倪。将军如有空闲,不妨解开衣衫,让小老儿仔细瞧一瞧如何?”

  御剑曾见他替屈方宁起死回生,倒也不愿拂逆其意,笑应道:“巫侍卫长有亲家如此,却也不枉了。”向他一点头,打马而去。

  绰尔济这一日思想御剑身上病症,一碗汤药熬熬煮煮,直到泼将出来,才忙给屈方宁送去。眼见他皱眉苦脸,才喝了一二口,只听马蹄急响,一名身着什方军服色的士兵奔入帐来,颤声奏道:“哪位是绰尔济先生?巫侍卫长夫人自上路以来,一直精神不济,连日小腹疼痛,昨夜更是□□见红,医官不得解,望先生救命!”

  绰尔济一听桑舌有难,惊得面无人色。屈方宁忙唤人替他收拾药箱,亲手包了一大包珍稀药材,又派人牵来快马,嘱咐身边亲兵带他上路。绰尔济勉强止住心慌,向他道:“我先去瞧瞧她,再来替你和将军医治。”

  屈方宁怪道:“爷爷还有空说这些。桑舌妹子何等娇弱,一步也耽搁不得。我们皮粗肉厚,有甚么打紧?”向前头骑者微一示意,几匹马疾驰而去,融入茫茫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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