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妄念
第二十四章妄念
老人孤身坐在傍晚的海边,海水拂动她手中的长裙，有游客远远拍到了这张照片，在薄暮的美化下,照片中的老人像是独守海边的人鱼，游客将照片命名为“人鱼”。
后来,照片流出，人鱼的传说也以变形的形式传了出去。
人鱼是假的。
辞别李家家主,许珞和宋云苒乘车回到度假租住的别墅。虽然离开了，但老人孤身坐在海边的背影,以及李家主背着老人一步一步走回家的画面像是在许珞的脑海中扎了根,迟迟不散。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滚。
宋云苒依然拿着书看书，仿佛丝毫不受李家母女的故事的影响。
许珞停止翻滚,捞了一只枕头垫在怀里，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撅着腚的趴趴熊。
她神情委顿，感慨道：“我现在知道李家主的家里为什么会安装那么多的摄像头了,那是怕李老夫人神志不清乱跑吧？”
当时她觉得奇怪的事,现在都能理解了,一旦理解了,再看那栋别墅里斑驳的装饰就不觉得怪异,反而充斥着一种悲剧感。
宋云苒应了一声，随手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籍。
许珞坐直了身体，精神抖擞。
许珞：“……”
可宋云苒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感到后悔。
许珞没有弯弯绕绕地搞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口问：“宋云苒，你在寻找人鱼？”
许珞摇头：“两分钟太短，五分钟刚刚好。”
许珞瞪眼：“这个一看就是烂片！你不能这么没有品味！”
她眼角一抽，软了回去，不满地咋舌：“这导演怎么回事？这都不亲？！”
许珞：“……”
宋云苒：“……”
她伸手划平板的屏幕，选了个都市爱情片，问宋云苒：“这个怎么样？”
许珞道：“说不上失不失望，总觉得……”
用那样无所谓的语气说可以，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不看这部吗？”宋云苒问。
许珞探长了脖子，这个动作使得她的半边身子都要塞到了宋云苒的怀里，但她本人却毫无自觉。
宋云苒无所谓：“可以。”
许珞托着腮，眸光闪闪：“那颗人鱼泪都是百年前的老物件了，谁知道有没有食品安全问题？别惦记着那东西了。”
许珞可不允许这种烂片污染自己的眼睛，不松口，宋云苒扭头去拿自己的书。
许珞默然。
人类得知了人鱼泪的作用之后，向往人鱼泪，这既可以说是贪婪，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可许珞知道，莫家拍出的那颗人鱼泪于宋云苒而言，无用。
许珞一撅一撅的蹭到宋云苒腿边：“别看书了，我们来看一会儿电视吧。”
宋云苒失笑：“失望了？”
许珞又选中了一部搞笑片，问：“这部呢？”
许珞的视线全部留在屏幕上，随意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眼中的笑意没有压得住，宋云苒转换了无所谓看什么这一态度，认真挑选起来：“我觉得旁边那部好一点。”
剧里，原本走搞笑风的剧情开始抒情，氛围烘托得有点……
“我堵一包薯片，主角五分钟内会亲上。”许珞一副看片经验丰富的样子。
宋云苒懒懒地看一眼屏幕，说：“两分钟内。”
许珞划走了，选下一个。
“觉得什么？”
宋云苒没有抬头,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精准地盖住许珞的眼睛。许珞没有躲开,过了一会儿,宋云苒自己把手挪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主角们开始斗嘴，越斗越离谱，暧昧氛围一哄而散，搞笑风再次回归。
宋云苒据理力争：“我看挺好。”
“珞珞在想什么？”宋云苒将书反扣在膝上，拉着许珞压着的那只枕头，连枕头带人拉过了一点。
宋云苒：“……嗯。”
宋云苒“嗯”了一声，她低笑一声，带了几分自嘲：“我在成年之后就很少后悔了，就算我做的某些决定并不让我满意，也能在事后努力弥补，因为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但不隐瞒地说，错过了莫家拍卖会上的人鱼泪，我后悔了。”
几分钟后，两人开始看剧，宋云苒选的那部。
宋云苒正要继续看书，听到这话，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拿起原本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平板，打开，询问：“想看什么？”
事实证明宋云苒的眼光还可以，那剧的门面看上去像烂片，但内核还是不错的，是一部搞笑恋爱剧，许珞看得差点笑抽过去，为了更好地看被宋云苒拿着的平板屏幕，她没有注意到自己靠宋云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书页翻动的声音传进许珞的耳中,她看向正倚着床头看书的美人,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们是一起看电视，不是她陪她看电视。
两分钟后，俩主角抱上了。
“阻碍了我的身心健康发展。”
她本来都被勾起了兴致，结果就这，搞得她一颗心不上不下的，严重阻碍了她的身心健康！
宋云苒忽然低头，朝许珞的方向压了压，许珞本来就离她很近，她这一欺近，两人之间脸与脸的距离更是骤然拉近到了一拳之隔。
她的呼吸燎过许珞的脸庞，许珞呼吸微停。
“做什么？”许珞眨眼。
宋云苒眉眼一弯，笑：“我还以为珞珞失望了，想看亲亲，还想着看不成的话陪你演一个。”
许珞：“……”
她伸出两条胳膊勾住宋云苒的脖子，将人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霎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由拳头变成了纸一样薄，彼此呼吸交织。
宋云苒：“？？？”
许珞面无表情：“不许调戏我。”
不然她会加倍调戏回去！
宋云苒：“……”
“噗！”
宋云苒笑出声，微一错开，伏倒在许珞的肩头，笑得浑身发颤：“珞珞好可爱。”
许珞嘿一声，也跟着笑：“这话一点没错，珞珞一直都很可爱！”
“噗！”
“亲上了。”
“什么？”
“剧里主角亲上了。”宋云苒说。
许珞猛地扭头，一看，亲吻已经结束。
“……”
宋云苒道：“要回放吗？”
许珞来劲了，有了执念：“回放个二十遍！”
“好。”
许珞在二十遍的回放中睡过去，等她睡着，宋云苒将平板关了，下了床，去把忘了关的窗帘拉上，昨天因为没拉，许珞早上醒来后唠叨了很久，说自己太早被太阳晒着，没睡够。
当宋云苒来到窗边，手碰到窗帘，窗外的夜景闯入她的眼帘，突然间，她停止了动作。
她久久望着窗外。
今晚的夜色很深，月亮被厚厚的积云给遮挡，海风很大，窗外一片深暗。
宋云苒就是看着这样一片夜景，忽然间戾气暴增。
没有找到人鱼泪，希望落空，宋云苒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的平静只展示给某人，当对方睡着，戾气涌上双眼，在她脸上化作薄凉的一层。
她静静看着窗外，身上萦绕的气息跟无月漆黑的夜晚下被海风吹得波涛涌动的海浪一样危险。
身后，许珞猛然睁开眼，身为人鱼的她对危险气息的敏锐感知将她从困顿的睡梦中拉出，她一下子就锁定了危险来自哪儿。
宋云苒？
在看清危险讯息来自宋云苒，许珞紧绷的身体本能地松懈了几分。
“你在窗边做什么？”她出声问道，“还不睡吗？”
宋云苒没料到睡着的许珞还能醒来，身形一顿，下一秒身上的负面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把窗帘拉上，说：“忘记拉窗帘了。”
许珞说“哦”，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宋云苒笑问。
许珞坐起来：“你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暴露了？
宋云苒的眼睫颤了颤。
她无意将自己阴暗的一面展示给面前之人，怕对方被吓跑。
“……我只是突然间想到了我的母亲。”她开口道，“听了李家母女的故事，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她撒谎了，李家母女的故事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诚实地说，她很难被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感动。
“珞珞可能知道我的母亲不是宋夫人，但具体什么情况应该知道得不多，其实我的母亲……对我不怎么好。”宋云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拿自己的母亲赚取同情，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有一个爱着的母亲，虽然那位母亲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本质还是爱的，这样的母亲……”她低笑，“我好羡慕。”
许珞：“……”
原来宋云苒在想这些啊。
许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比较应景。
她自己是没有母亲的，人鱼从海中自然诞生，与其他生命的传承存在巨大的差异，所以她没法真情实感地去羡慕一个人拥有母亲，也无法真切去体会一个羡慕着别人拥有爱着自己的母亲的人的心情。
她想了想，下了床。
她走到宋云苒的身后，笨拙地将宋云苒揽进自己的怀里，拍拍对方的背。
她只能这样安慰这人。
“宋云苒——”
“嗯。”
“如果你想喊我一声妈，我是不会拒绝收下你这个女儿的。”揽着一个清瘦到让人疼惜的美人儿，许珞的感性值上调升到了最大。
宋云苒：“……”
这人好像很想当她妈。
宋云苒默了默，张口，咬在揽住自己的那条手臂上。
“嘶！”许珞怪叫，“宋云苒，你怎么还咬人呢？！”
许珞可不想吃这种亏，当场母爱变质，弯下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怀里人的头上。
这天晚上，许珞单方面宣布她跟宋云苒之间的友谊破裂，睡觉也不愿意再靠近宋云苒，这一觉两人之间楚河分明，虽然第二天醒来楚河干了，许珞也忘记了昨晚的争执。
两人下午就要离开绿岛回到炎热的A市，许珞不舍，趁着时间还没到，又跑了一回沙滩。
这一次她和沙滩上的一个小孩儿一见如故，一大一小蹲在沙滩上乱涂乱画。
宋云苒没她这么幼稚，在旁远远地看着她。
钟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磨蹭着来到宋云苒面前，看着宋云苒，表情万分复杂。
她站在宋云苒面前，期期艾艾地看着宋云苒，一副有话说又羞于开口的模样。
宋云苒并不管她，视她为无物，看到面前有颗漂亮的贝壳，准备去捡。
这一举动让钟悦看到了表现的机会，她一个箭步上前，飞快捡起那枚贝壳。
“给你！”钟悦将贝壳递给宋云苒，并露出僵硬的讨好的笑容。
宋云苒没接，终于看向她，这是钟悦来后，宋云苒第一眼正眼看她。
钟悦见自己的贝壳没能送出去，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她无意识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大腿——她今天也穿的是泳装，比基尼那种，展露着火辣的身材。
“你……”
钟悦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叫宋云苒是吧？你很漂亮。”
宋云苒偏头看她，没有为这个夸赞所打动。
见状，钟悦明显焦躁，精致的长指甲几乎要挠破自己的腿。
宋云苒忽然笑了，这一笑，如春风拂过。
她温和地主动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云苒的脸美得极具冲击性，钟悦看得失神，下意识回道：“我想找你借点钱！”
这话不是一般的唐突，她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正常人能开得了这个口？
可钟悦开口了，她突然间身负重债，走投无路的她被宋云苒的温柔表象所迷惑。
啊，这个人好温柔。
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任何的求助！
钟悦心中就是有这种感觉，它强烈到甚至让她忽略她想象中的这个人是她陷害过的许珞的伴侣这一事实。
“宋小姐，你知道的，李家准备起诉我，要我赔钱，可我只是个学生，哪里有钱赔？”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钟悦卖惨说道，“我会还你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打工，攒一分还你一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你钱的，你帮帮我好吗？”
宋云苒没当面点破对方的唐突，笑了笑，问：“你为什么不找你的父母呢？他们才是永远不会拒绝你的人，不是吗？”
钟悦羞赧：“我家不是那种有钱的人家。”
宋云苒不说话。
钟悦哀求：“我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宋云苒到目前为止给予她的温和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让她坚信，她面前的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有钱人就是一个心肠柔软之人。
宋云苒思索几秒，道：“这样吧，同学，你给你的父母打个电话，如果他们无法支持你赔偿李家的索要款，我就借你钱。”
成了！
钟悦心脏猛烈鼓动，心中在呐喊，成了！
她的父母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这个有钱人会借她钱！
她按捺住心中激动，用自己的手机当着宋云苒的面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母亲比她还急，抢先在电话里哭得惊天动地：“悦悦，完了，我跟你爸被人赖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在电话里，钟母哭诉，说她跟丈夫昨晚出门逛公园乘凉，在公园里为了一件琐事吵了一架。
他们经常吵架，每次吵的时候都会旁若无人地推推攘攘，这一次也一样，结果坏事了，这一推碰到了一个喝茶的大爷，撞飞了对方手里的茶杯。
“那竟然是个古董茶杯！”
“哪个正常人会在公园里端着个古董茶杯喝茶，我们是被算计了！”
“天杀的，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
钟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口成脏，其脏词用词跟钟悦的习惯重叠了九成九。
母亲还在哭闹，钟悦心中一片茫然。
这什么情况？
她这边碰坏了一个古董，她爸妈那边也碰坏了？
这……
“怎么了，同学？”几步远的地方，宋云苒关心问道，“你父母怎么说？”
钟悦听到声音，低头，看向宋云苒，后者朝她一笑，很温柔。
钟悦：“……”
她心里头觉得有些怪异，喃喃道：“我爸妈那边……似乎遇到了麻烦。”
宋云苒安慰她道：“是被人算计了吗？没关系的，人之一生，总会有算计别人，以及被人算计的时候。”
她笑，“钟同学忘记了吗？你不也在之前算计过别人吗？”
钟悦：“！！！”
她双眸瞪圆，明白了过来，“是你算计了我的父母！”
宋云苒以笑默认，她的确让人调查了钟悦的父母，那对夫妇惯性吵架，这方便了宋云苒安排人算计对方。
钟悦曾在别墅算计许珞，许珞本人或许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宋云苒不是，她不允许有人这么对待许珞。
钟悦醒悟，她尖叫着冲了上去，对着宋云苒的轮椅就是一推。
正在跟小孩子玩沙的许珞瞟到这一幕，拔腿冲了上去，对着钟悦的背就是一脚飞踢，两人扭打起来，但许珞能打得多，很快把钟悦干翻。
她把趴地讨饶的钟悦踩在沙滩上，晦气地拿沙子埋了对方。
当然，没真埋，只是埋了腿，杀人犯法。
处理了这边，她扭头去看宋云苒，发现后者虽然摔倒，但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而且好好整理过仪容，她见许珞看她，便光鲜亮丽地朝许珞笑。
许珞：“……”
“你们在干嘛呢？”许珞走过去，“她为什么要推你？”
宋云苒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推我。”
许珞要抱她起来。
宋云苒伸出手配合着让她抱，然而在她即将搭上许珞的肩膀的时候忽然拐了个方向，伸到了许珞的胸`前，手指一屈，食指搭上许珞的衣服领口。
她的手指修长，指尖带着浅浅的粉，搭在许珞丝质衬衣的领口，接着微一用力，将对方的领口往下勾了勾。
许珞：“……”
做什么？
她低头看着宋云苒。
宋云苒抬眸与她对视，半晌，在她拉开的领口处抹了一下，笑：“好多沙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点点扔了1个地雷，么么
感谢“咖啡对我不能提神”灌溉营养液x32,“嘉然小姐的女朋友”灌溉营养液x1,“Ray”灌溉营养液x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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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孤身坐在傍晚的海边,海水拂动她手中的长裙，有游客远远拍到了这张照片，在薄暮的美化下,照片中的老人像是独守海边的人鱼，游客将照片命名为“人鱼”。
后来,照片流出，人鱼的传说也以变形的形式传了出去。
人鱼是假的。
辞别李家家主,许珞和宋云苒乘车回到度假租住的别墅。虽然离开了，但老人孤身坐在海边的背影,以及李家主背着老人一步一步走回家的画面像是在许珞的脑海中扎了根,迟迟不散。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滚。
宋云苒依然拿着书看书，仿佛丝毫不受李家母女的故事的影响。
许珞停止翻滚,捞了一只枕头垫在怀里，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撅着腚的趴趴熊。
她神情委顿，感慨道：“我现在知道李家主的家里为什么会安装那么多的摄像头了,那是怕李老夫人神志不清乱跑吧？”
当时她觉得奇怪的事,现在都能理解了,一旦理解了,再看那栋别墅里斑驳的装饰就不觉得怪异,反而充斥着一种悲剧感。
宋云苒应了一声，随手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籍。
许珞坐直了身体，精神抖擞。
许珞：“……”
可宋云苒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感到后悔。
许珞没有弯弯绕绕地搞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口问：“宋云苒，你在寻找人鱼？”
许珞摇头：“两分钟太短，五分钟刚刚好。”
许珞瞪眼：“这个一看就是烂片！你不能这么没有品味！”
她眼角一抽，软了回去，不满地咋舌：“这导演怎么回事？这都不亲？！”
许珞：“……”
宋云苒：“……”
她伸手划平板的屏幕，选了个都市爱情片，问宋云苒：“这个怎么样？”
许珞道：“说不上失不失望，总觉得……”
用那样无所谓的语气说可以，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不看这部吗？”宋云苒问。
许珞探长了脖子，这个动作使得她的半边身子都要塞到了宋云苒的怀里，但她本人却毫无自觉。
宋云苒无所谓：“可以。”
许珞托着腮，眸光闪闪：“那颗人鱼泪都是百年前的老物件了，谁知道有没有食品安全问题？别惦记着那东西了。”
许珞可不允许这种烂片污染自己的眼睛，不松口，宋云苒扭头去拿自己的书。
许珞默然。
人类得知了人鱼泪的作用之后，向往人鱼泪，这既可以说是贪婪，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可许珞知道，莫家拍出的那颗人鱼泪于宋云苒而言，无用。
许珞一撅一撅的蹭到宋云苒腿边：“别看书了，我们来看一会儿电视吧。”
宋云苒失笑：“失望了？”
许珞又选中了一部搞笑片，问：“这部呢？”
许珞的视线全部留在屏幕上，随意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眼中的笑意没有压得住，宋云苒转换了无所谓看什么这一态度，认真挑选起来：“我觉得旁边那部好一点。”
剧里，原本走搞笑风的剧情开始抒情，氛围烘托得有点……
“我堵一包薯片，主角五分钟内会亲上。”许珞一副看片经验丰富的样子。
宋云苒懒懒地看一眼屏幕，说：“两分钟内。”
许珞划走了，选下一个。
“觉得什么？”
宋云苒没有抬头,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精准地盖住许珞的眼睛。许珞没有躲开,过了一会儿,宋云苒自己把手挪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主角们开始斗嘴，越斗越离谱，暧昧氛围一哄而散，搞笑风再次回归。
宋云苒据理力争：“我看挺好。”
“珞珞在想什么？”宋云苒将书反扣在膝上，拉着许珞压着的那只枕头，连枕头带人拉过了一点。
宋云苒：“……嗯。”
宋云苒“嗯”了一声，她低笑一声，带了几分自嘲：“我在成年之后就很少后悔了，就算我做的某些决定并不让我满意，也能在事后努力弥补，因为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但不隐瞒地说，错过了莫家拍卖会上的人鱼泪，我后悔了。”
几分钟后，两人开始看剧，宋云苒选的那部。
宋云苒正要继续看书，听到这话，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拿起原本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平板，打开，询问：“想看什么？”
事实证明宋云苒的眼光还可以，那剧的门面看上去像烂片，但内核还是不错的，是一部搞笑恋爱剧，许珞看得差点笑抽过去，为了更好地看被宋云苒拿着的平板屏幕，她没有注意到自己靠宋云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书页翻动的声音传进许珞的耳中,她看向正倚着床头看书的美人,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们是一起看电视，不是她陪她看电视。
两分钟后，俩主角抱上了。
“阻碍了我的身心健康发展。”
她本来都被勾起了兴致，结果就这，搞得她一颗心不上不下的，严重阻碍了她的身心健康！
宋云苒忽然低头，朝许珞的方向压了压，许珞本来就离她很近，她这一欺近，两人之间脸与脸的距离更是骤然拉近到了一拳之隔。
她的呼吸燎过许珞的脸庞，许珞呼吸微停。
“做什么？”许珞眨眼。
宋云苒眉眼一弯，笑：“我还以为珞珞失望了，想看亲亲，还想着看不成的话陪你演一个。”
许珞：“……”
她伸出两条胳膊勾住宋云苒的脖子，将人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霎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由拳头变成了纸一样薄，彼此呼吸交织。
宋云苒：“？？？”
许珞面无表情：“不许调戏我。”
不然她会加倍调戏回去！
宋云苒：“……”
“噗！”
宋云苒笑出声，微一错开，伏倒在许珞的肩头，笑得浑身发颤：“珞珞好可爱。”
许珞嘿一声，也跟着笑：“这话一点没错，珞珞一直都很可爱！”
“噗！”
“亲上了。”
“什么？”
“剧里主角亲上了。”宋云苒说。
许珞猛地扭头，一看，亲吻已经结束。
“……”
宋云苒道：“要回放吗？”
许珞来劲了，有了执念：“回放个二十遍！”
“好。”
许珞在二十遍的回放中睡过去，等她睡着，宋云苒将平板关了，下了床，去把忘了关的窗帘拉上，昨天因为没拉，许珞早上醒来后唠叨了很久，说自己太早被太阳晒着，没睡够。
当宋云苒来到窗边，手碰到窗帘，窗外的夜景闯入她的眼帘，突然间，她停止了动作。
她久久望着窗外。
今晚的夜色很深，月亮被厚厚的积云给遮挡，海风很大，窗外一片深暗。
宋云苒就是看着这样一片夜景，忽然间戾气暴增。
没有找到人鱼泪，希望落空，宋云苒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的平静只展示给某人，当对方睡着，戾气涌上双眼，在她脸上化作薄凉的一层。
她静静看着窗外，身上萦绕的气息跟无月漆黑的夜晚下被海风吹得波涛涌动的海浪一样危险。
身后，许珞猛然睁开眼，身为人鱼的她对危险气息的敏锐感知将她从困顿的睡梦中拉出，她一下子就锁定了危险来自哪儿。
宋云苒？
在看清危险讯息来自宋云苒，许珞紧绷的身体本能地松懈了几分。
“你在窗边做什么？”她出声问道，“还不睡吗？”
宋云苒没料到睡着的许珞还能醒来，身形一顿，下一秒身上的负面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把窗帘拉上，说：“忘记拉窗帘了。”
许珞说“哦”，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宋云苒笑问。
许珞坐起来：“你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暴露了？
宋云苒的眼睫颤了颤。
她无意将自己阴暗的一面展示给面前之人，怕对方被吓跑。
“……我只是突然间想到了我的母亲。”她开口道，“听了李家母女的故事，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她撒谎了，李家母女的故事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诚实地说，她很难被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感动。
“珞珞可能知道我的母亲不是宋夫人，但具体什么情况应该知道得不多，其实我的母亲……对我不怎么好。”宋云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拿自己的母亲赚取同情，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有一个爱着的母亲，虽然那位母亲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本质还是爱的，这样的母亲……”她低笑，“我好羡慕。”
许珞：“……”
原来宋云苒在想这些啊。
许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比较应景。
她自己是没有母亲的，人鱼从海中自然诞生，与其他生命的传承存在巨大的差异，所以她没法真情实感地去羡慕一个人拥有母亲，也无法真切去体会一个羡慕着别人拥有爱着自己的母亲的人的心情。
她想了想，下了床。
她走到宋云苒的身后，笨拙地将宋云苒揽进自己的怀里，拍拍对方的背。
她只能这样安慰这人。
“宋云苒——”
“嗯。”
“如果你想喊我一声妈，我是不会拒绝收下你这个女儿的。”揽着一个清瘦到让人疼惜的美人儿，许珞的感性值上调升到了最大。
宋云苒：“……”
这人好像很想当她妈。
宋云苒默了默，张口，咬在揽住自己的那条手臂上。
“嘶！”许珞怪叫，“宋云苒，你怎么还咬人呢？！”
许珞可不想吃这种亏，当场母爱变质，弯下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怀里人的头上。
这天晚上，许珞单方面宣布她跟宋云苒之间的友谊破裂，睡觉也不愿意再靠近宋云苒，这一觉两人之间楚河分明，虽然第二天醒来楚河干了，许珞也忘记了昨晚的争执。
两人下午就要离开绿岛回到炎热的A市，许珞不舍，趁着时间还没到，又跑了一回沙滩。
这一次她和沙滩上的一个小孩儿一见如故，一大一小蹲在沙滩上乱涂乱画。
宋云苒没她这么幼稚，在旁远远地看着她。
钟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磨蹭着来到宋云苒面前，看着宋云苒，表情万分复杂。
她站在宋云苒面前，期期艾艾地看着宋云苒，一副有话说又羞于开口的模样。
宋云苒并不管她，视她为无物，看到面前有颗漂亮的贝壳，准备去捡。
这一举动让钟悦看到了表现的机会，她一个箭步上前，飞快捡起那枚贝壳。
“给你！”钟悦将贝壳递给宋云苒，并露出僵硬的讨好的笑容。
宋云苒没接，终于看向她，这是钟悦来后，宋云苒第一眼正眼看她。
钟悦见自己的贝壳没能送出去，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她无意识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大腿——她今天也穿的是泳装，比基尼那种，展露着火辣的身材。
“你……”
钟悦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叫宋云苒是吧？你很漂亮。”
宋云苒偏头看她，没有为这个夸赞所打动。
见状，钟悦明显焦躁，精致的长指甲几乎要挠破自己的腿。
宋云苒忽然笑了，这一笑，如春风拂过。
她温和地主动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云苒的脸美得极具冲击性，钟悦看得失神，下意识回道：“我想找你借点钱！”
这话不是一般的唐突，她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正常人能开得了这个口？
可钟悦开口了，她突然间身负重债，走投无路的她被宋云苒的温柔表象所迷惑。
啊，这个人好温柔。
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任何的求助！
钟悦心中就是有这种感觉，它强烈到甚至让她忽略她想象中的这个人是她陷害过的许珞的伴侣这一事实。
“宋小姐，你知道的，李家准备起诉我，要我赔钱，可我只是个学生，哪里有钱赔？”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钟悦卖惨说道，“我会还你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打工，攒一分还你一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你钱的，你帮帮我好吗？”
宋云苒没当面点破对方的唐突，笑了笑，问：“你为什么不找你的父母呢？他们才是永远不会拒绝你的人，不是吗？”
钟悦羞赧：“我家不是那种有钱的人家。”
宋云苒不说话。
钟悦哀求：“我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宋云苒到目前为止给予她的温和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让她坚信，她面前的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有钱人就是一个心肠柔软之人。
宋云苒思索几秒，道：“这样吧，同学，你给你的父母打个电话，如果他们无法支持你赔偿李家的索要款，我就借你钱。”
成了！
钟悦心脏猛烈鼓动，心中在呐喊，成了！
她的父母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这个有钱人会借她钱！
她按捺住心中激动，用自己的手机当着宋云苒的面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母亲比她还急，抢先在电话里哭得惊天动地：“悦悦，完了，我跟你爸被人赖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在电话里，钟母哭诉，说她跟丈夫昨晚出门逛公园乘凉，在公园里为了一件琐事吵了一架。
他们经常吵架，每次吵的时候都会旁若无人地推推攘攘，这一次也一样，结果坏事了，这一推碰到了一个喝茶的大爷，撞飞了对方手里的茶杯。
“那竟然是个古董茶杯！”
“哪个正常人会在公园里端着个古董茶杯喝茶，我们是被算计了！”
“天杀的，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
钟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口成脏，其脏词用词跟钟悦的习惯重叠了九成九。
母亲还在哭闹，钟悦心中一片茫然。
这什么情况？
她这边碰坏了一个古董，她爸妈那边也碰坏了？
这……
“怎么了，同学？”几步远的地方，宋云苒关心问道，“你父母怎么说？”
钟悦听到声音，低头，看向宋云苒，后者朝她一笑，很温柔。
钟悦：“……”
她心里头觉得有些怪异，喃喃道：“我爸妈那边……似乎遇到了麻烦。”
宋云苒安慰她道：“是被人算计了吗？没关系的，人之一生，总会有算计别人，以及被人算计的时候。”
她笑，“钟同学忘记了吗？你不也在之前算计过别人吗？”
钟悦：“！！！”
她双眸瞪圆，明白了过来，“是你算计了我的父母！”
宋云苒以笑默认，她的确让人调查了钟悦的父母，那对夫妇惯性吵架，这方便了宋云苒安排人算计对方。
钟悦曾在别墅算计许珞，许珞本人或许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宋云苒不是，她不允许有人这么对待许珞。
钟悦醒悟，她尖叫着冲了上去，对着宋云苒的轮椅就是一推。
正在跟小孩子玩沙的许珞瞟到这一幕，拔腿冲了上去，对着钟悦的背就是一脚飞踢，两人扭打起来，但许珞能打得多，很快把钟悦干翻。
她把趴地讨饶的钟悦踩在沙滩上，晦气地拿沙子埋了对方。
当然，没真埋，只是埋了腿，杀人犯法。
处理了这边，她扭头去看宋云苒，发现后者虽然摔倒，但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而且好好整理过仪容，她见许珞看她，便光鲜亮丽地朝许珞笑。
许珞：“……”
“你们在干嘛呢？”许珞走过去，“她为什么要推你？”
宋云苒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推我。”
许珞要抱她起来。
宋云苒伸出手配合着让她抱，然而在她即将搭上许珞的肩膀的时候忽然拐了个方向，伸到了许珞的胸`前，手指一屈，食指搭上许珞的衣服领口。
她的手指修长，指尖带着浅浅的粉，搭在许珞丝质衬衣的领口，接着微一用力，将对方的领口往下勾了勾。
许珞：“……”
做什么？
她低头看着宋云苒。
宋云苒抬眸与她对视，半晌，在她拉开的领口处抹了一下，笑：“好多沙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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